资料图片 1月7日，在伊拉克南部城市纳西里耶，一辆被炸毁的汽车倚在墙上。当天，一辆装有炸药的汽车发生爆炸，造成两人死亡，4人受伤。新华社/路透
伊拉克的南北两端分别由什叶派穆斯林和库尔德人占据，而中部大部地区为逊尼派和什叶派混居，双方势力犬牙交错，成为最为动荡混乱之所。近日，本报记者从首都巴格达驱车一路向北，进入伊拉克极端脆弱敏感的核心腹地萨拉赫丁省，沿着蜿蜒的底格里斯河，追溯伊拉克多年暴力动荡的起源。
路上遍布“死亡斑点”
“这些是路边炸弹留下的坑，”司机指着遍布公路的一个个水泥“补丁”说， “一两年前这条路极其危险，是最考验车技和运气的路段。”从巴格达向北行驶的公路上岗哨林立，车走走停停不时被伊军拦下来检查。经过驻伊美军占地广袤的“塔吉”空军基地这个缓冲带后，我们正式踏进了“死亡三角地带”。最为明显的地段性标志就是公路上密集出现的炸弹坑。平均150米就有两到三个弹坑，若从空中俯视，这条不宽的公路上遍布着死亡的斑点。
有不少弹坑位于马路中央，且面积巨大，当时爆炸的威力可想而知。司机说， “这是真正的‘路中炸弹’，可以在美军车辆经过时从底盘直接把车炸穿，这会造成极高的伤亡率”。透过这累累弹坑，可以想见当年反美武装和驻伊美军战斗之惨烈。我们现在才直观感受到，为何装备精良的美军有超过4000人阵亡在伊拉克。
当局重兵严密把守
这条路向北就通往此行终点，由三座地标性建筑构成的伊拉克心脏腹地——萨迈拉。著名的阿里·哈迪清真寺，也就是声名显赫的金顶清真寺就位于这里。阿里·哈迪清真寺距离首都巴格达125公里，是伊拉克境内的什叶派四大圣地之一，什叶派第十伊玛目阿里·哈迪和第十一伊玛目哈桑·阿斯卡里的陵墓均在此地。2006年2月该清真寺遭恐怖袭击，金顶被完全炸毁；2007年6月残余的两座宣礼塔又再次被炸毁。两次袭击直接引发伊拉克国内什叶派和逊尼派穆斯林全面分裂对峙，双方陷入长达两年多的血腥教派仇杀，导致数万人死伤，时至今日这一未愈伤痛和两派难以互信的局面仍影响着伊拉克的安全局势。
因其意义极端敏感特殊，伊拉克当局设重兵在萨迈拉把守，严防悲剧重演。驻守在清真寺外围的驻军军营被厚厚的防御工事包裹着，一派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懈怠的架势。萨迈拉驻军最高指挥官阿卜杜巴赛特中将对记者说：“不要根据目前状况来看待伊拉克的未来，我们终将会好起来。”经过他的特许，我们两名中国记者才获准在几名士兵保护下进入核心地带。
每年这里都有来自全球各地的什叶派穆斯林大量涌入，专程到此朝觐。一路上，记者看到很多经过改装搭起凉棚的小货车上坐满身着黑袍的朝圣者。据向导介绍，大部分朝圣者来自邻国伊朗，他们经常成为试图挑起事端的武装分子的目标。
“金顶清真寺”辉煌不再
登上高达55米的螺旋状宣礼塔眺望阿里·哈迪清真寺全貌，这座曾因七万多块金板筑造的穹顶而得名的“金顶清真寺”，现在却是一派惨不忍睹的凋零状况，土黄色的圆形穹顶被脚手架包围，丝毫不见昔日辉煌。即便如此，来自各地的朝圣者仍络绎不绝，这也部分造成了修复工作进展缓慢。
而视野近端一座由砖墙围成的巨大的四方形建筑遗址，就是萨迈拉古老的大清真寺，由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穆塔瓦基勒于848年开始兴建，852年完工，距今已有约1200年历史，占地3万多平方米，可容纳8万朝圣者。
我们登上的这座造型颇像蛋卷的高塔名为“马勒维亚”，是萨迈拉古老清真寺的螺旋形宣礼塔，是伊拉克古文化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属于世界文化遗产。在2003年伊拉克战争前，这里游人如织。2006—2007年的教派冲突期间，宣礼塔顶端部分建筑遭战火损毁，目前已经修缮完毕。
“我们一定会修复它，无论代价是什么”，当地驻防的一名逊尼派伊军士兵安玛尔说，“金顶清真寺不专属于逊尼派或什叶派，它首先是属于伊拉克的。”
在萨迈拉附近还有一座阿拔斯王朝时期哈里发的行宫，现在保存完好。由于 “基地”等恐怖组织此前控制了这一区域，而且萨迈拉也成为教派冲突的主战场，普通伊拉克人很难到这里来参观。随着伊拉克安全部队逐渐控制这一地区，安全局势相比一年前有所好转，一些伊拉克人也拖家带口到这里来旅游。
萨迈拉市民阿迪卜告诉记者：“我们很喜欢到这座古迹来玩，但附近有美军基地，此前还有恐怖分子，双方都不允许我们到这里来。当伊拉克安全部队后来控制了局势，安全得到改善，我们就可以随意过来了。这是我今年以来第三次过来，我非常喜欢这里。”
反抗“基地”保卫家园
我们离开萨迈拉来到萨拉赫丁省一个依傍在底格里斯河边的逊尼派小镇杜卢伊耶，坐上当地渔民的小船，荡舟底格里斯河，感受这条浸润古老文明，满载血腥记忆与苦难哀愁，但依然流淌不息的河流的独特风韵。
给我们划船的杜卢伊耶当地渔民奥斯说：“这里是纯粹的逊尼派区域，没有教派冲突，但是曾有武装组织不准我们来捕鱼。后来伊拉克安全部队、军警与当地人和‘觉醒委员会’武装台作，赶走武装分子，在这里实现了和平与稳定。现在这里是一个和平的镇子，我们过着正常的生活，随时都可以过来捕鱼。”
奥斯所在的杜卢伊耶有相当一部分人世代以捕鱼为生，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原本如世外桃源般的小镇三年前曾一度被来自外国的“基地”武装分子作为据点霸占，他们也看上了这里水草丰美的优越条件，厚厚的芦苇荡和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地貌，成了他们藏身匿迹的天然掩体。
“基地”组织在这里刚一落脚，就把守了所有交通要道，沿途设岗，成为杜卢伊耶事实上的管理者，强迫所有人必须和他们保持一致，人们若稍有不同意见，即惨遭杀害。据了解．杜卢伊耶在2003年美军入侵后有300多人因暴力死亡，其中有几十人死于反抗美军，剩余全部死于“基地”残杀。恐怖分子的滥杀无辜引发当地人强烈不满，善良的村民在发现“基地”组织残杀无辜的凶恶本性之后，纷纷加入逊尼派民兵组织的“觉醒委员会”，与政府军一同打击恐怖分子，保卫家园。
经过努力，这里的安全局势相比过去已大为好转，处于伊拉克安全部队和“觉醒委员会”控制之下。但是，“基地”组织虽然被迫离开，仍时常渗透进来发动袭击。当地一名“觉醒委员会”成员向我们展示了他2009年遭到自杀式袭击者攻击后身上留下的累累伤痕。“我当时正在清真寺做祷告，这名人弹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大嘁口号，然后猛拽炸药背心上保险环。所幸的是，炸药没有立刻爆炸，我用力肘击将对方打倒在地，然后转身反方向扑倒，这一切发生在5秒钟内，然后爆炸就发生了。”那次爆炸导致4人死亡19人受伤。
在距离小镇20多公里人烟稀少的丘陵地带，记者还看到“基地”组织一年前被击退时残留在这里的训练营和发电机等设施。这里是萨拉赫丁省和东部迪亚拉省的交界处，而后者至今仍是“基地”组织在伊极为活跃的地区，几乎每星期都有针对平民和军警的恐怖袭击。
向导指着不远处的峡谷说，峡谷那一边就是令人生畏的迪亚拉，表示不愿继续往前。他说，如果不是为了带我们过来，当地人是绝不轻易到这里来的；“基地”组织从萨拉赫丁省被击退后的新巢穴就在对面，他们仍时不时流窜过来发动攻击。
而在杜卢伊耶，我们却看到人们在河上自由泛舟捕鱼，老人带着孩子在河岸上垂钓，真是一派“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和谐景象。我们强烈感受到，这是小镇居民用鲜血和勇敢争取来的和平成果，底格里斯河滋养的子民，一直在用自己的双手捍卫它的祥和。（宋聃 徐俨俨）
全球公众传媒摘编：方华 |
